七七

吻痕AF「拾伍」

吴姑娘从没有像这样不想出门过，半是害怕，半是伤神。

所有的远观的质疑和虚妄的猜测没有打倒过她，反而是生活里真真切切的东西，散落人间，难以寻回，变成街头巷尾的流言。

她在家把珍藏的娃娃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清洗，然后再给它们穿回去。

手机里，李先生的信息一直没有断过，但是她不想回。

他的话变得如此陌生，他给不了她保护。可是她又凭什么要求他呢，他又不是男朋友，而光明正大的男朋友在分手后却给她送上「新年大礼」。

她恨自己步履维艰，看着年末的他在红毯上散发着迷人的星光，失落。

她本来就要和他一起前行的。

朋友过来陪她吃火锅，爸爸妈妈订好了过年去海南的票。生活如一片海，可是她在北极，他在赤道。

李先生只当是吴姑娘在难过，在疗伤，但是他不知道，他的姑娘正在努力日复一日渐渐习惯没有他的日子。

情伤，让人患上社交恐惧症。

他说，昕昕新年快乐。他把祝福藏在心里。

她说，新年快乐，愿你一切顺利。

李先生打电话过去，被她拒听。她说鞭炮太吵，听不见他的声音。

过了年迎来初春，她接的第一个通告，出国的综艺节目。为期一个月，只是偶尔回来台里参与录制。她穿着美丽的羊绒连衣裙，走在国外的街道上，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。小K跟在身边，和她说着玩笑话。偶尔提到李先生，她沉默。

李先生有一点摸不着头脑，自己又哪里惹她生气了，过了这么久，都不曾见她赦免他，仿佛真的被打入冷宫了一样。进组拍戏，他会微微走神，台词背的异常艰难。

三月暖春，李先生在杀青后第一时间跟蒙姐请假，一周时间，去欧洲。他忍受不了这样，不明不白，不清不楚，她把他隔绝在那个世界外。他打着探班另一个男艺人的旗号，和欧洲的节目组联系好准备去制造偶遇。

吴姑娘习惯性在网络搜索李先生的消息，却时常能看到他和各位花容月貌站在一起，他们也有相视一笑，他也很绅士。但这些和她感受到的都不相同，她烦躁的想。

接到闺蜜的电话，问她有没有在欧洲有艳遇。艳遇么，是够艳，但是她不想遇，倒也不是守身如玉。她总是能想起夜里他一双星眸，他说他要等。

节目休息的时候，她打算出去逛街，这个小镇有着悠久的酿酒历史，她想去喝出一个好心情。同组的人基本都是夫妻或者情侣，吴姑娘只能自己独行，小K陪同。

风里有葡萄混着薰衣草的香味，一点点霞多丽，一点点赤霞珠，深深浅浅的紫色绿色的葡萄堆砌在藤上，相依相偎，她想起李先生的怀抱。

她们找到一个小酒窖自产酒的酒吧，这里的酒直接从橡木桶里接出来喝，实在是很好喝。吴姑娘接连几杯下去，脸色泛起艳丽的红。酒吧里远处几个白人男孩注意到她，吴姑娘从不知道，她喝酒的样子，嗯，很撩。

毛衣裙里面紧身的黑色吊带勾勒出美好的形状，随着她趴在吧台上，更是山峦起伏。斜着眉眼微微笑着和小K聊天，红色的指甲在酒杯上一下一下敲着，酒吧里的布鲁斯音乐，让她看起来像精灵一样。

李先生到了节目组酒店听说她和小K出去，异国他乡，两个女孩，这让他很担心。进了酒吧就看到一个帅气的金发男人在和她聊天，他第一次听到她讲法语，很好听，有小小的犹豫，让软软的尾音听起来更乖。

小K第一个看到他，吴姑娘还不知死活的娇笑着。他走过去，用英文讲，"excuse me，she is my girlfriend."那个男人和吴姑娘都转了过来，吴姑娘温柔笑着的脸一瞬间僵了，莫不是她喝酒喝出幻觉了吧，怎么一直在心间萦绕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了？

"No ,he has a huge crush on me,哈哈哈哈哈..."吴姑娘对着那个男人笑着。李先生眉头紧锁，一半是因为时差，一半是因为她领口外泄的春光太过明媚。他熟练地揽过她的腰，把她抱在怀里，那个男人识趣地走开了，回头留恋地看了吴姑娘两眼。

吴姑娘嚷着要回酒店睡觉。小K去取车。

她轻轻扭动身体想挣开他的禁锢，他冲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下去。

"老实点，这是在外面。"

"你走开，我不要你。"

她终于停止挣扎，像一个乖巧的娃娃靠在他怀里。她嘴里是馥郁的葡萄酒香气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难过。

回到酒店，李先生另开了一间房，小K留下醒酒药就走了。吴姑娘蜷着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发呆，她看见蓝蓝的天，小镇宁静弯曲的街道，忽然内心拿定了主意。

她撑不下去了，她一路以来给李先生开了无数绿灯，让自己的心更着起起伏伏，但是她消化不了这些，她已经不再年轻了，她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。

“你已经一个月没回我信息了。我刚刚杀青就赶过来了，我…你好点了么。我看见新闻都撤下去了。“近乡情更怯，他本来有很多关心，但是出口却只这么几句。

”我没事了，出来录节目很开心。你是来探班赵先生？他的房间在二楼。”吴姑娘公事公办。

“我不是来看他，你知道我不是，我是问了他知道这边很安全才来的。”

她转头看向他，眼睛里仿佛穿透了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，李先生有一种深深的感觉，这个姑娘他就要抓不住了。

”峰峰，就这样吧。我们不要开始了。还好我们还陷得不深，我呢，这一次是真的认真想过，你现在正是转型的好机会，我看着你熬了这么多年，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，你应该继续向前走。“

”你倒是很关心我的事业，那你呢？“他听见她的话手脚冰凉，假装镇定地问她。

”我也在努力呀，但是人各有命，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。“她看着他的眼睛，平静的说。

李先生在吴姑娘的眼睛里想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。他以为等得到的花开，原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，梦醒了，她要抽身而退。

”什么叫人各有命，你只是不敢。”

沉默。沉默。沉默。

然后她抬起头笑着看他。是的，我不敢。

“你就不能为了我勇敢一次？之前说好的那些呢？”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，剧组里本来就着凉，又连着飞了十几个小时，此刻别提有多狼狈。

“我就是这样，你是知道的，在这个圈子的食物链里你食肉我吃素，我们本就各不相干。我的经历你都没有，我并不奢求什么，但是我们一旦桥归桥路归路以后，你还是你，而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路，我根本不敢想。”

“桥归桥路归路？你还没有和我在一起过，就想着分手以后的退路？”他控制着自己，一刻钟前是不能拥抱她，现在是不能掐死她。

“是，成年人，谁相信天长地久？”

“我相信。”他毫不迟疑的回答。

“我相信，和你。”他重复着。

她就快要动摇。但是她恍惚看到网络上自己和那个男人亲密的照片，和那些龌龊的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嗤笑，这个世界对女孩子，尤其是她，是那样的恶意，她只祈求给她留最后一点尊严，但是这个都被夺走。

她只当他是三分钟热度。她只当他是因为没有得到。

如果能再年轻一些，如果周遭再多一些善意的祝福，如果没有如果。

他看着她眼中一点点冷下去的情绪，她可能再不愿意去靠近自己了吧。

他转身出了房间，她没有挽留。

走廊安静，李先生突然想哭，为她的忽近忽远，为自己的傻里傻气，为这长久的无处安放的爱意，这次，真的是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。